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掙扎、厭倦、失去、憎恨。

 

就怕惹上麻煩而視若無睹,為什麼?

 

我作錯了什麼?

 

 

***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可以很單純,也可以是險惡狡詐,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把衡量道德標準的橫尺。

 

一旦傾斜,就再也不可能回到當初的天真。

 

有的人會靠自己的力量或夥伴的支持跌跌撞撞的走回原本的路,

有的人會任由心裡的罪惡膨脹,在已經歪斜的道路上繼續向前行。

 

 

「阿阿、悶在家裡好幾天了,現在總算放晴可以出門透透氣一下。」伸著懶腰的虞因發出了感嘆,就像是七八十幾歲的老頭子一樣。

 

外頭已經完全放晴,整個燦爛耀眼到會閃瞎眼順便把人曬成乾的大太陽正開心的高掛蔚藍的天空上,根本看不出來昨天還是下著超大豪雨強風肆虐的颱風天,唯有路邊四散的枯葉和垃圾知曉。

 

虞因停下車左右觀察著附近的路,這邊是他平常不會來的西區,這裡大部份都是屬於獨棟建築,而且還是蠻高級的那種建築物,地點也是偏郊區些,據說再往西部還有個大工業區。

 

滑動手機上頭的顯示,判斷他要去的地點應該就在不遠處,然後虞因感覺到背後的那人小力的戳著他的背。

 

「怎麼了?」戴著安全帽回過頭去詢問,瞧見擁有紫眼的少年伸出手指著不遠處的建築物,遠遠地有些黃色的帶子纏繞在四周,看來應該就是他們要找的屋子。

 

「嗯,作的好,回去給你買布丁。」滿意的看著自家弟弟勾起嘴角,虞因回過頭將車騎到他們的目的地。

 

將安全帽放好之後,兩雙不同顏色的眼睛盯著外頭纏滿黃色禁止進入布條,外頭看起來就和旁邊的建築物一樣是很高級的那種,從漆著白漆的窗邊看入盡是一片黑暗,隱約的好像有什麼在晃動,難不成裡面還有人?

 

邁開步伐一瞬間就衝到窗戶邊的虞因湊向前去看,倏地,晃動的白影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有些灰暗的室內,擺設就和一般家庭一樣,沙發桌椅和一個大電視,只是上頭鋪滿了灰塵,不用進去確認也知道,因為灰塵的厚度真的很誇張,就好像好幾年沒有動過一樣。

 

這是案發現場還是什麼無人空屋啊?可是小伍哥說死者就是這棟屋子的主人,也居住在這邊。

 

前不久才經歷過的那種熟悉刺痛感再次席來,他的前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雙血紅色的眼睛,睜的極大,因為距離過近所以看著出來眼白的部分還有一點點黑斑與血絲,帶著怨念憎恨的直直盯著他看。

 

吞了一口唾液,虞因悄悄往後退了退,因為那雙眼睛的主人已經整個貼到玻璃上,蒼白的臉與眼睛整個壓在玻璃上,只是他好像沒感覺到疼痛似的一直擠壓著,維持那個姿勢對他招著手,露出了詭異的微笑。

 

然後,下一秒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回過頭看著也跑到他身邊的少年,虞因扯開嘴角露出了一個安撫的微笑,「我沒事,放心吧!這次我有帶護身符。」冷汗淋漓的遍佈整個後背,濕了一小片,剛才男人的惡意到現在還沒消退,隱約地感到不太對勁,卻不知該怎麼說。

 

男人的目標到目前為止還不知道,而且感覺也不像是拒絕他進入這棟屋子一樣。

 

「阿因,回去。」也感覺到這次不太對勁的小聿拉著對方的袖子,連臉上也充斥著不安,這地方很危險,不應該進去。

 

「等一下,這裡頭好像有什麼東西很重要,真的很重要。」忽然閃過一個想法,既然這裡是住宅的話,那就代表了裡頭應該也會有一些可以證明什麼的東西在的吧!

 

「你們在這裡作什麼?」一道低沉的嗓音讓他們錯愕的回過頭,只見他們兩個都很熟悉的人站在機車旁邊緊皺住眉頭,一步步朝他們走過來。

 

「黎大哥。」感覺對方提著公事包就像是抽空過來的樣子,很怕對方直接抽出手機通報他家家長的虞因眨了下眼,「你怎麼會在這?」,連忙扯開話題。

 

「我有點在意,所以過來一趟。」

 

「婀…嗯…我剛才在這邊看到那個…死者了。」愣了一下看黎子泓沉默不語的模樣,整個安靜到不行,只好老實承認剛才看到的東西,「『他』好像有點生氣的樣子,但是好像是要我進去。」

 

低著頭也感覺到這次事件很奇怪的檢察官抿著嘴,他是出來辦其他案件的,湊巧就在這附近,想說多來幾次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蛛絲馬跡,結果就讓他抓到兩個小孩又不聽大人的勸到案發現場不知道在摸些什麼。

 

從之前的事情來看,原先他認為既然他們的觀察或許對案情有些幫助,所以就乾脆睜隻眼閉隻眼隨他們去,可是從上次和法醫友人經歷過那些之後,內心也悄悄改變,認為不應該讓他們混入這些案件裡面。

 

雖然有點在意虞因剛才提到的事情,但自始至終根本不應該讓他們參入裡頭。

 

「現在馬上離開,不然我會請虞警官過來。」

 

「等一下等一下,黎大哥千萬不要告訴二爸我有過來。」連忙抓著旁邊的小孩塞到自己後面,什麼時候這個檢察官也學會某法醫的招數了,會威脅人了。

 

「那個黎大哥你真的不想知道我剛才看到什麼嗎?還有之前看到的,二爸應該沒有說出來才對吧!」虞因加大馬力誘惑眼前正經的檢察官。

 

「……只此一次,下不為例。」看著眼前的大學生,黎子鴻很想嘆氣,明白對方這是丟下一個餌讓自己咬,但在案情陷入膠著的現在,任何蛛絲馬跡都不應該錯過。

 

對著眼前一大一小的兩人點頭示意,讓他們跟著自己走入前不久才出過事故的屋子裡頭。

 

走在最前方的黎子泓從公事包裡面拿出了一串鑰匙,清脆的金屬撞擊聲不知怎麼地有些刺耳,從大門開啟的那一瞬間,虞因看見右邊走廊的探出一顆頭,甚至可以看出蒼白的臉上面浮出青筋,猙獰的可怕怒視著他們。

 

直到他整個頭皮發麻的站直了身軀,旁邊的紫眸少年小小地拉著他衣襬,跟著前方大人的腳步,再次抬頭望剛才男人出現的地方看去,已經消失。

 

走在幽深的長廊裡,走在最前方的檢察官開口說道:「死者陳屍的地點是地窖,奇怪的地方就在這裡,那個地窖的溫度不太正常。」

 

緊接著又接下去,「第一次,我和虞警官來的時候溫度很高;第二次,我和玖深過來時,溫度就是正常的地窖恆溫。」這一點在當時他並沒有發現,現在他回想起來也覺得很詭異。

 

「就是這裡。」帶領他們走到廚房後,依照上次帶著鑑識人員的流程進入地窖內部,並回頭叮嚀小心地上。

 

虞因一下去地窖內部馬上感覺到了黎子泓剛才提到高溫,回過頭拉著小聿的手好方便對方下地窖,一股腥臭味突如其來的灌入鼻腔內,濃烈的讓他倒退兩步咳了幾聲。

 

背後突然傳來一道小小的力量推著他的背,虞因轉過頭看見小聿緊張的回望,臉上有些緊張不安的模樣,拍了拍他的頭表示自己真的沒事後又轉回頭,就看見黎子泓已經走到床邊察看。

 

趁著這個機會他才抬起頭掃視整片約莫只有八坪大的地窖,裡頭的東西也不怎麼多,應該是前幾次的鑑識人員有粗略整理過,最中央有一張大大的雙人床,接著就是左邊的牆壁上那個幾乎比自己還要高的大洞,洞的旁邊是凹入的土坑,大概是用來裝酒的吧!

 

剎那間,有道視線落在他的身上,狠戾的瞪視。

 

地窖內的溫度也跟著降低,猶如墜入幽深海底那般的冰冷,不著痕跡的拉著身旁的小聿從洞口邊往後退了幾步。

 

「阿因,溫度是不是……」站在床邊的黎子泓也感覺到一絲不對勁,偏著頭只看到虞家大兒子拉著小兒子的景像,而且從前者的臉就看得出來現在狀況恐怕不太樂觀。

 

現在他知道為什麼溫度會突然驟降了,現在只想轉身就跑的虞因看著從洞口掙扎著走出的中年男人,滿腹的委屈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現在應該算是被牽拖的對吧?

 

玖深哥,這次事情完之後能不能請客好好慰勞他一下。

 

「不是我想嚇你,黎大哥,我們現在最好快點走。」不然恐怕應該走不了了,雖然現在那個東西的速度很慢,但來者不善的惡意非常可怖。

 

「…是死者?」

 

「對。」而且整個很兇狠到隨時都有可能撲上來。

 

等三人的位置退到地窖的樓梯邊,黎子泓催促的兩名小孩,「小聿你先上去,我墊底。」,雖然他看不清楚,不過再怎麼說他也是一名成年人,必須保護兩個孩子。

 

迅速地爬上樓梯的虞因站在入口旁,隨即彎下身子半趴在入口邊奮力的伸出手,「黎大哥快點。」因為站在高處可以更加清晰的看見那個東西的速度越走越快,從走出洞口就很遲緩到現在已經幾乎快要觸碰到他熟悉的人。

 

看著黎子泓快速的從爬上樓梯後,虞因趕緊在男人也跟著爬起來時猛一把將木板壓了回去,浮腫的蒼白手指在瞬間被壓的僵直,抖了幾下之後又縮了回去,小聿吃力推著桌子過來,將木板整個壓死。

 

大口大口著呼吸著新鮮空氣,人在一瞬間迸發了潛力真的不容小覷,不過現在真的不是休息的時刻,虞因連忙從地上爬起拉著死盯著木板的黎子泓和小聿就往走廊走去。

 

就在三人跑到門口前,木製的門板後頭傳來一陣猛烈的拍打聲,走在最前方的虞因忍不住哀嚎:「靠、到底有完沒完。」,比流氓惡霸還要兇惡的猛力密集拍擊著迫使他往後退了幾步。

 

放他們進來然後又翻臉不認帳了是不是?

 

「這裡。」

 

比另外兩人還要熟悉屋內設計的黎子泓拉著小聿就往一樓另一邊拐了個彎跑去,虞因才發現那裡原來有個樓梯,只是設計問題所以剛才他們進來時沒有看到。

 

三人一路退到了最靠近樓梯口的一間房間內,裡頭好像也被整理過了,有著兩個大大的衣櫃和雙人床,可是床鋪上撲滿了很多四散的衣物,門邊還有一個木製的梳妝櫃。

 

從以上的物品擺設來看,這裡很明顯的就是應該被稱為臥房的房間。

 

最後一個進來的虞因快速的將門甩上,黎子泓趁機將就擺在門邊的梳妝台推了過去,前者發現之後也跟著幫忙,拍打門扉的聲音越來越大。

 

就在一瞬間完全消失,就好像剛才猛烈的拍擊都是假象一般。

 

倏地,房內的溫度突然驟降,雖然其他兩人看不到,不過虞因卻看了個透徹,那個他曾經在玖深和女孩身邊看過的那個中年男人,也就是這次的死者,就像蜘蛛一樣,緩慢地從窗外爬了進來。

 

只是一個眨眼,『他』就已經直起身,露出猙獰的微笑。

 

黎子泓雖然看不到,但卻也只能勉強護著小聿兩人,冷汗就像蛇一樣,緩慢地從腳底向上攀爬,然後浸滿整片背脊,從額際順著滑落滴到他擦拭的晶亮的黑色皮鞋上。

 

以前也曾經和那個世界的東西面對面的虞因也忍不住泛出冷汗,對方的外表並雖然並沒有非常恐怖,但是那個幾乎已經變成怨氣的執念,轉變為一種針對除了自己感興趣的事物之外,完全排斥的狀態。

 

『我、要她們來陪我。』男人湊到虞因的面前,露出一口黃牙,酸臭味撲鼻而來,『別阻礙,否則連你也一起。』

 

『就剩一個人了。』男人露出了奇異的笑紋,帶著瘋狂的迷戀。

 

「等一下,你說的『他們』指的是誰?還剩下誰?喂、告訴我啊!」真的很怕對方想要對自己熟識的人不利,虞因忍不住衝向前去想問個清楚,卻被一把覽住,拉住他的人是小聿。

 

只見那雙紫色大眸帶著緊張的瞅著他,小小的手用力地揪著他的手臂,幾乎是使盡全力的在阻止他,因為怕他受傷,所以虞因並沒有繼續向前撲去。

 

眼睜睜的看著那個男人漸漸消失在空氣中,房內的溫度也隨之提高,一把抽出手機撥打給擔憂的那人,只是對方的手機卻一直不通。

 

「阿因,冷靜點。」淡漠清冷的嗓,讓他急躁的心情有些緩和,小聿扯了幾下他的手試圖讓虞因冷靜一下。

 

「對不起,謝謝。」揉著對方的頭後,煩躁的耙了幾下經過剛才的事情而亂糟糟的頭髮,虞因深呼吸幾下,再次撥通,只是電話那頭還是機械般冰冷的嘟嘟聲。

 

「嘖、玖深哥不接。」

 

「他現在應該是在警局裡,我帶你們過去,先退後點。」已經不能管是不是不能破壞現場,一腳踹開擋在門前的梳妝台,大片的玻璃瞬間碎裂,而梳妝台在瞬間被踢翻滾了好幾圈後撞在床邊,不到幾秒的時間宣告陣亡。

 

錯愕的張大了口看著平時冷靜自若為原則的某檢察官暴力的舉動,虞因深深認為此人其實根本就是深藏不漏,也千萬不要和他對上,否則後果自負。

 

還好剛才離門邊有一小段距離,因此兩人並沒有受到什麼割傷,而踢飛櫃子的那個人則是在玻璃碎裂的那時將公事包抵在頭部要害等等的地方,所以也沒受什麼傷。

 

只是空氣中的灰塵揚起有些灰濛濛的,這時,小聿跑到已經宣告壽終正寢的梳妝櫃旁,瞇起漂亮的紫眸直勾勾盯著它看,然後從裡頭的抽屜裡抽出一張紙。

 

「小聿你在幹嘛?快點走了。」看著黎子泓大步邁出臥房,本來想跟上去的虞因發現自家小弟沒有跟上,回過頭喊了一聲。

 

拿著那張紙給虞因看,小聿輕輕皺起眉頭,前者詫異的睜大了眼,他懂了,他現在完全明白為什麼那個男人會跟著玖深不放,因為他的目標是他們之中的一人。

 

那是一張微微泛黃的照片,裡頭只有一個人、一個女孩,背景應該是哪處的庭院,花海遍佈她的身後,女孩穿著可愛的小洋裝,笑起來還有小小的酒窩。

 

最為特別的是女孩的眼就像翡翠一般的色澤,貓似地倒豎起瞳孔,隱隱散發詭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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