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校園不怎麼平靜。
這是虞因最近不翹課不亂跑乖乖去上學時得到的結論。
眼角掃到位在學校東邊側門的小涼亭那裡,有幾個看起來很明顯就是鬼鬼祟祟的身影晃過,為首的那人拿了什麼東西和人交換,虞因瞇了瞇眼還是沒能看清楚那東西究竟是什麼。
不過在那個奇怪的地方交換東西這件事本身就不對勁。
有眼睛有腦袋的人都看得出來絕對有問題。
站在一旁樹蔭底下的虞因叼著剛才從友人那裡搶來的果凍條,嚼了兩下後發現涼亭裡的人好像有要走出來的打算,趕緊躲到樹幹的另一頭,對方大約四五個人左右,走在最前面的似乎就是為首的人。
出乎人意料之外的,是個長個非常好看的男孩,中規中矩卻又不失自我風格的黑色短髮,清爽的笑容如沐春風。
如果要虞因來比喻的話,有點像他認識的某個人,但那個人和眼前的這人有著某種部分的相異。
本質上的差別。
從根本上就已經有所差異,他們倆不是同一類人。
再仔細看一次,那人清新爽朗的笑容底下隱約有種令人厭惡的疏遠和藐視在裡頭。
在經歷過那麼多令人莫可奈何的事件之後,他親身去體會那些沉重又悲傷的故事,才慢慢的學習到如何去衡量心中的哪一把尺,以及他所能做與做不到的事。
沒有人能夠拯救所有人,正如沒有完全的正義。
世界萬物皆有正面,理所當然的也會有反面,這個世界的本質就是混沌。
有的人雖然站在白色的世界,但偶爾也會碰觸到黑的那一面;
有的人雖然身處黑色的世界,卻仍然會堅持自我的仁義道德;
而有些人則是一腳踩在黑與白交界的灰色地帶,遊走在危險的邊緣,奇異能找出其中的平衡點存活下去。
而虞因看出了領頭的那個人就是屬於第三種類,身處在灰色世界裡的人,憑藉著他近來的經歷,他能夠判斷的出來。
「領頭的那個人叫鄭駿偉,是小我們一屆的大三生。」
一道有點耳熟得聲音突然從自己的背後響起,嚇得虞因睜大了眼下意識就往前一衝,然後被人揪住袖子往反方向一帶,張大的嘴也被一隻手摀住。
「抱歉,現在讓你出聲音的話會變得很麻煩的。」完全沒有嚇到人的自覺的一太笑的極其自然,語畢又將虞因往自己的方向拉了過來,躲在樹幹後面又瞄了一眼已經走遠了的一群人。
同學你走路怎麼無聲無息,是想要嚇誰?
被人摀住嘴的虞因默默在心裡吐槽,雖然他也不是沒有被這麼嚇過的經驗,只是被「人」這麼嚇這還是第一次。
其實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
一太一回頭就瞧見了友人充滿怨念的眼神,沒好氣的指了指自己摀在對方嘴上的手,回以一個抱歉的微笑後放開了手,然後提起了另一手拿著的便當。
「總而言之,先吃飯吧!」
看著眼前的便當和旁邊一看就知道有一段時間沒有整裡的環境,虞因有種他像是被拐來賣掉的小孩一樣,然後怪叔叔給了他一個便當叫他趕快吃的詭異場景。
「怎麼了嗎?阿方說這間便當的雞腿很好吃呢,我個人也很推薦。」附帶一枚燦爛到快要閃瞎人眼的超級大笑臉。
……奇怪了他怎麼有種被人算計的感覺
想來想去也猜測不出來這人找自己有什麼事,索性不想了的虞因拆開衛生筷的塑膠套,低頭先扒一口飯問:「阿方呢?」,平時總會跟在一太附近的友人怎麼沒有在他旁邊。
「剛才有個女生找他。」勾起唇,一太的笑容變得有點微妙。
至於剛才籃球場的盛況,他衡量了一下選擇不要多說會比較好,對於那個心靈在某方面其實還蠻脆弱的友人來說,被一群女性強拉走這種事情還是別讓太多人知道。
「嗯。」其實知道實情的虞因點頭表示他理解了。
廣告科的系花倒追籃球校隊成員阿方的消息早就是他們學校人盡皆知的消息了,只是當事人之一的男性似乎對此完全不知情。是說遲鈍到對方三不五時的簡訊問後,情人節巧克力送禮的攻勢之下還能不理解對方的心意的阿方感情方面得程度簡直直比他家二爸了。
詭譎的是阿方似乎只對那一位系花大膽的示愛遲鈍,對比其他女性好像就沒這方面的問題,還是說其實有其他方面的秘密他不知道之類的……
「最近學校裡面似乎有什麼髒東西流進來了。」
「噗咳咳…咳哈咳咳咳――」
一太淡然的睞了一眼被飯嗆著了的友人,露出一抹神祕的微笑,繼續說下去,「前幾天有人告訴我有某個人在學校發放某樣東西,使用那樣東西的人似乎都出現了焦躁的情緒,更嚴重點的已經到了使用暴力的部分了。」
咳到岔氣的虞因用力的拍著自己的胸膛一邊彎下腰來緩和這種不適感,等過了好一陣子後終於緩過氣來的虞因一抬頭就看著臉上充滿笑意的友人拿出一罐礦泉水遞給他。
氣氛僵了幾秒,他還是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水。
「咳、使用者呢?」
「我私下處理中。」
「了解。」
灌了幾口水緩和那種被嗆到的不適感之後,虞因把桌上的便當再度拿起,垂著眸看著剛才被他咬了一口的豬排,橢圓形已經缺了一塊,嘆了口氣。
既然已經看到了那就代表他也不能無動於衷了。
「你懷疑是剛才那個人。」會特地告訴他人家的名子,大概是連底細都查了個一乾二淨吧!只不過這種事情通常都會交由學校內的擺平者──一太來處理,怎麼這一次擺平者會找上他?
「我只是剛好走到這裡來,就看到阿因你站在樹下鬼鬼祟祟,就過來看一下,誰知道就讓我看見了交易的過程。」
虞因深深認為不要思考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巧合湊在一起會比較好,尤其是巧合的源頭還是眼前的這人。
「咦?阿因你怎麼在這裡?」手裡拎著塑膠袋的阿方走近涼亭後看見熟悉的友人先是一愣,然後再恍然大悟,「難怪一太要我買三罐。」把手上的剛買的沁涼飲料放到桌子上。
「哦、謝了。」虞因瞧見友人後抬頭打了聲招呼。
吃完便當後下午還有課的一太和阿方看著虞因離開小涼亭的背影。
阿方撓著頭盯著旁邊的慢條斯理地擦拭嘴巴的好友,開口道:「你應該不是特地支開我的吧?」他到籃球場一問之下才明白根本沒有人主動找他,但是在返程時卻遇到熟人把他叫住,於是就耽擱了這麼久。
將便當盒放入塑膠袋裡頭的人把袋口繫了個死結,緩慢地彎起唇角,微微揚起頭。
「怎麼可能呢。」
阿方抽了下嘴角,放棄繼續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