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裡也是傾盆大雨,轟隆的聲響在窗外不斷咆哮著。

 

於是我躲進溫暖的被窩裡面,用著媽媽與爸爸前不久買的新被子蓋住頭。

 

門外的男人怒吼聲與女人尖銳的聲音不斷地傳入房內,

 

好可怕、我好怕。

 

 

***

 

 

巨大的轟隆聲響起,紫色巨雷閃耀黑夜,雨勢驟降,當玖深拉著女孩也就是新的暱稱為小黑,走出警局時就是這樣的景色。

 

「前幾天的氣象預報好像有說颱風來了的樣子。」直覺性的皺起眉,「小…黑妳先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拿傘。」

 

超不習慣啊!為什麼她會喜歡這個名子。

 

被獨自留在門前的女孩回頭睜著碧綠大眸看著玖深的身影消失在那一頭,再回首看著傾盆大雨,雙手悄悄握緊。

 

 

那一個晚上也是這樣……

 

他伸出了那隻總是輕輕拍著我的頭頂的大手,狠狠的撕開身上的絲質洋裝,然後……

 

 

雙眼逐漸失去焦距且無神,不自覺地挪動腳步往前一踩,刺骨的寒意從頭頂灌入,身上的白洋裝也隨之濕透,緊緊地浮貼在身軀上頭。

 

好冷、好冷、誰可以來救救我――

 

直到手臂被另一道力量扯回,飄遠的思緒也瞬間回到眼前一片大雨落下的情況,她回過頭,看著一臉緊張的男人拿著一把完全不搭的粉底白色小圓點的雨傘,傘的大半在自己身上,而他有半個肩頭都露在雨瀑之下,白色的襯衫開始變的透明。

 

「小黑妳在做什麼啊?很冷的,而且這樣會感冒知不知道。」他只不過是去拿個雨傘,這女孩就衝到大雨中淋雨,她不知道自己身體這麼虛弱不能淋雨嗎?

 

女孩咬住下唇,閉起雙眼而後張開。

 

無神的瞳孔映著玖深擔心而湊近的臉,緩慢地眨了一下,搖搖頭拉著他的衣擺。

 

「真是的,有沒有在反省阿。」雖然是嘴上這麼叨念著,但玖深還是輕拉著女孩往自己的車子方向走去。

 

 

這裡是台中市區一所治安與防護相當不錯的公寓套房,走進大廳旁邊就是保全室,而住戶必須要有認證卡才能夠進出大門與各棟大樓,價格上來說也算合理。

 

於是玖深在認為自己應該獨立自主的情況之下租了位於C棟的一間套房,套房是作樓中樓格式,一樓是一間客廳一間廚房、一間衛浴設備;二樓則是兩間房間與一間衛浴設備,不過其中一間房間被他拿來當作小倉庫用,平時也沒什麼在使用。

 

從背包裡拿出鑰匙轉動之後,拉開大門,玖深提著袋子先讓渾身已經濕答答的女孩先行進入,自己殿後再關上門。

 

時間已經是十點左右了,他的鄰居是一對和藹可親的老夫妻,老人家都很早睡,所以玖深不太敢發出太大的聲響。

 

看著眼前渾身濕透的小女孩,早上女性友人整理好的黑色長髮半濕地貼在淨白的精緻小臉上頭,翠綠眼眸透著一絲日光燈折射的金光,玖深有種彷彿被貓盯著的怪異感。

 

皺起眉頭看著漂亮輕盈的白色洋裝慘不忍睹,隱約的還看見女孩尚未發育完全的腰線與胸部上頭,微微紅了臉別過頭去。

 

邁開步伐爬上木質樓梯走上二樓先去浴室放熱水,一邊調節溫度一邊起身,離開浴室之後開了右邊房間的那扇門。

 

還好他有請友人先買替換的貼身衣物,不然他還真不知道從哪裡弄這些東西來,先別提能否厚著臉皮去買,能不能買的到還是個問題。

 

不曉得友人買了什麼衣服給小黑穿?看一下好了。

 

打開手中提袋的那一秒,玖深努力壓下想把袋子扔出去的衝動。

 

去妳的,粉紅蕾絲小洋裝是哪裡來的?總不可能穿著這個睡覺吧!

 

玖深無奈的嘆了口氣,算了、不過沒想到的是友人居然可以馬上買到這種衣服。

 

走近房間裡面隨意地撈了幾件T恤與短褲起來,將手上的T恤與短褲扔進袋子裡面,玖深再走到隔壁當作臨時倉庫的房間找出幾條新毛巾也同樣扔入,走到樓下。

 

「小黑妳可以自己洗澡的吧!」滿意的看著女孩點點頭,玖深將手上的袋子遞給她,「這些衣服給妳穿,妳先到上面的浴室洗個澡。」

 

等一下來煮個泡麵來吃~肚子餓死了~

 

既然小黑要暫時跟他住的話,還在成長期中的小孩好像不可以給她吃得太隨便,免得以後遭受到小孩的怨恨之類的。

 

不得不說啊!現在還真的很多這種案件,他就接過不少許多逆倫的事件。

 

嘖嘖、平平都是爹生父母養怎麼就養的出那些敗壞社會風氣的人渣呢。

 

真不公平。

 

聽著樓上傳來水聲,玖深再一次走到房間拿了換洗衣物走到樓下的浴室裡面準備盥洗,還好平時會在樓上與樓下都放上日常用品,果然多準備以防不時之需是一種美德。

 

男生的沐浴速度向來都很快,在青年踏入浴室後幾十分鐘,他就走了出來,頭上蓋著乾毛巾換上了輕便的T恤與短褲,隨手把手上的衣物丟入旁邊的籃子裡,裡頭已經堆了不少。

 

偏著頭,想著等這次颱風過去再來洗好了,反正他衣服夠多。

 

到了客廳拿起櫃子上的吹風機後再一次進入浴室把頭髮吹乾,玖深將落到眼前的髮梢撥開,好像有點長了。過幾天再去剪頭髮好了。

 

吹完頭髮再將吹風機歸回原位,跑到小廚房裡面打開冰箱拿出兩顆雞蛋,先將小鍋子裡面裝滿八分滿的水,拉開下層的抽屜拿了泡麵出來。

 

熟練的等水煮開再把麵條丟入,在一一把調味包拆開扔入,最後再打一個蛋,簡便的晚餐、其實應該稱之為消夜的食物已經大功告成。

 

把小鍋子裡的湯麵倒入碗中,將剛才的動作再一次重複做了一次,簡單的把客廳桌面整理一下,玖深將兩碗熱騰騰的麵擺置好。

 

這時樓上也傳來開門聲,踩著樓梯的踏踏聲在身後響起,勾起嘴角回過頭,笑容整個僵住。

 

因為平常不喜歡穿著過度束縛的衣服,所以他在買衣服會特地挑那種寬鬆一點的樣式,只是穿在女孩身上,那個纖細瘦弱的身板完全撐不起來,嫩白的肩頭露了一大半,而且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小黑應該沒有穿…咳…那個、貼身衣物…

 

視線再往下挪移,女孩的雙手緊緊抓住褲頭的部分,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滑稽好笑,就像是穿了爸爸衣物的孩童那樣,但是那個小臉還是面無表情。

 

從褲子再把視線拉回女孩的臉,那一大片雪白肌膚因為洗完澡而有些紅潤,再加上洗完澡後的黑髮濕漉漉地貼在腦後,水珠隨著頰滑下。

 

該死的、他拿了一件白色T恤!!

 

玖深不算白皙的臉頰瞬間竄起紅霞,雙眼有些浮移且不自在的別過頭。

 

女孩聞到食物的香味後依舊維持著用手抓住褲頭的姿勢湊到玖深旁邊,絲毫不管頭髮還濕答答的任由它滴水,微微偏頭看著玖深的舉動不是很明白。

 

然後伸出纏滿繃帶的手拉著他短袖的袖口。

 

早有感覺女孩坐到身邊,玖深努力壓下不自在轉過頭,看見女孩的頭髮後皺起眉。

 

「洗完澡要擦頭髮啦!這樣會感冒耶!」

 

撐起身子從另一個沙發上拿起剛才自己擦完後就隨便丟的乾毛巾,壓在女孩的頭上輕輕擦拭著。

 

「真是的,你還是小孩嗎?自己的身體要自己顧好,感冒了怎麼辦!不管妳了喔!」雖然嘴上是這麼叨念著,但手上的動作還是沒停。

 

只不過女孩的注意力整個被桌上的泡麵吸引去了,努力伸出手想把在自己頭上肆虐的大掌拍開卻徒勞,還被那人抓住手掌驚呼說連繃帶都濕掉了之類的。

 

然後直接被壓著換了新的繃帶與吹完頭髮,順便拿了條橡皮筋把過大的褲子拉了一小圈繫好。

 

重點來了――「…小黑妳上衣裡面的那一件有沒有穿?」他實在沒辦法看著一個接近青少年的女孩說出內衣這兩個字。

 

女孩呆愣了一會兒,然後才用著像慢動作重播那樣的速度搖頭。

 

玖深摀著臉很想躲到客廳角落裝死,但是教育必須要貫徹始終才行。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負責教育這個?

 

警察美名是人民保母沒錯,所以他現在是那個啥…褓父來著?

 

從指縫中瞅著伊然面無表情的女孩,若是仔細看的話不難看出那綠色眼瞳中的困惑。雖然視線一直飄到桌上的泡麵上頭。

 

「快吃吧,小心燙。」得到允許的人低頭大快朵頤的享受。

 

心底隱約地覺得女孩的舉動和態度似乎都與她外表的年齡不太相符,簡直就像個孩童,完全不向外表的國中或是國小年紀。

 

皺起眉頭,黑色雙眸直勾地瞅著她。

 

算了,明天再問。

 

 

***

 

 

玖深現在面臨一個人生中的大問題。

 

連續兩天不眠不休的工作下來,他的身體的確快到極限了,他可不像老大有那麼好的身手加精神力,雖然年輕許多,但還是禁不起這樣玩的。

 

他真的真的很想直接撲倒在那章軟綿綿的床鋪上陷入睡眠。

 

問題來了――他只有一張床,而且還是張單人床。

 

……

 

外頭轟然一聲巨響猶如他的心境一般,晴天霹靂。

 

睞了一眼站在他右後方的女孩伊眼,還好在他的請求之下,小黑去換了另一件衣服(比較貼身一點),裡頭的那一件…咳、嗯、貼身衣物也穿上了。

 

「妳去睡床。」再見了,他溫馨的小床鋪。

 

正準備認命從隔壁的倉庫拿一件薄被湊數當他今晚的容身處時,女孩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腕。

 

「怎麼了,還有問題嗎?」我已經忍痛讓出了溫馨小床了,還有事情?

 

只見女孩伸出手比了比自己,然後再比著玖深,最後轉頭看著那淡藍色床單的單人床,食指毫不猶豫的落下。

 

就算玖深的神經再大條也明白女孩的意思。

 

「妳是要我跟妳睡同一張床?」

 

點頭。

 

玖深心底已經不知道幾次強烈湧起想摀臉痛哭的情緒,一個女孩的教育擔子落在他身上真的好沉重,他纖細的心靈有點承受不住。

 

「聽著小黑,大哥哥現在很認真的跟妳說,千萬不要對任何男人說出想要一起睡覺的話懂不懂,昨天晚上的事情…」女孩原先的面無表情有些改變,玖深要的就是這個。

 

「妳應該沒有忘記,記住了,男人都是野狼千萬不要靠近知不知道。」語氣非常之語重心長。

 

我知道,一直一直都知道的……

 

偏頭像是在思索玖深所說的字意,良久,小幅度的微微點頭。

 

只有你不一樣,只有你。

 

就在玖深好不容易翻出小薄被走回臥室,女孩已經自動自發地爬到單人床上乖乖的用被子將整個人裹住,只露出一顆黑色的小小頭顱,小臉整個埋在被子下。

 

勾起嘴角,將房內的燈關掉,他將薄被攤平在木質地板上,拿起抱枕直接就寢。

 

外面的雨勢依然磅礡無盡,深夜裡的轟隆聲響畫破寂靜,爾後又歸於寧靜。

 

雷光閃爍,照入昏暗的臥房裡頭。

 

那雙碧綠的大眸帶著些許慌亂,她對上一對帶著強烈憎恨的紅瞳。

 

小小地驚呼了一聲,挪移著身子往後頭的牆壁上退去。

 

不知何時出現在臥室裡的中年男人惡狠狠的瞪著她,血眸中帶著滲骨的冷意,嘴角緩慢地滑下一抹血痕。

 

帶著血沫的大嘴猛然地出現在他的眼前,很近、只差幾公分就會碰到。

 

『它』伸出手緩慢地靠近她,冰凍的寒冷從那雙逐漸剝落露出暗紅肌肉的手中傳遞過來,咽喉被緊緊掐住,無法發出聲音。

 

死了或許會比較好,讓我死。

 

發狂的使盡全力,猖狂的勾起微笑,男人的臉上帶著癡迷的眷戀。

 

一陣咳嗽的聲音從床下傳來,女孩原先帶著懼怕的綠眸裡頭有一絲思緒快速閃過,開始用力的掙扎。

 

用纏著繃帶的手用力地拍打著床鋪,試圖引起床下那人的注意。

 

「姆嗯……小黑不要吵啦…」一道帶著嘶啞低吟的嗓音從床下傳來,帶著濃濃的睡意。

 

驀地,男人的身影突然消失在臥房裡,不是緩慢的滲透消失,而是一瞬間消失無蹤。

 

將身子蜷曲縮成一團,確認房內已經沒有那男人的身影之後,床鋪上的小人兒抓著被單緩緩移動,待挪到睡死的玖深旁邊後,輕呼了口氣。

 

竄出被單的手緊緊摟住他的手臂,確認從那傳來的溫暖後,她閉上綠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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