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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是由什麼組合而成的呢?

 

書上說是由天地萬物所組合的,學者說是由有機物和無機物組合而成的,作家說是用各種羈絆聯繫而成的。

 

相較於前者,他更傾向於後者的說法。

 

就像是他以前以為世界的中心就是唯一的弟弟那樣。

 

當那條與世界相連的羈絆被斬斷的時候,他曾經真的想過,就這樣死去也沒有關係。

 

反正他也已經沒有在乎的事物了。

 

就這麼死掉也沒有關係。

 

他真的這麼認為

 

親眼見證同胞胞弟死在自己眼前的那種刻骨銘心的痛讓他幾乎一度崩潰,胸腔滿載的怨恨在剎那間用大吼發洩出來,被陷入戰亂瘋狂的人們的哀嚎給壓下。

 

他掀起滔天的狂怒直接衝向射殺胞弟早已墮落海軍那裡,被重重人牆給抵擋下來,高大且訓練有素的海軍不是他一個瘦弱的少年可以抵抗的,他的手臂被人猛力一扯後就使不起力氣,長刀在右腹往左胸前劃出一條深可見骨的可怖傷口,但他像是沒有感覺到疼痛一般像野獸般吼叫的撲上那名為少佐的存在。

 

――惹來的下場卻是雙肩被一雙長刀穿刺定在牆壁上

 

他死死瞪著眼前笑的像陰溝老鼠般難看的海軍少佐,抬起大腿中了一槍的左腿往那人的討厭的嘴臉狠狠一踢,左臉立刻被摑出一個深紅的印子。

 

視線逐漸開始模糊,他意識到可能是因為失血過多,冷意漸漸的從腳底蔓延到全身,在幾乎處於闐暗的視線裡,他掃到一抹似金屬般殘酷的色澤,閉上眼陷入完全的黑。

 

等到他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映入眼廉的是灰白相間又帶點斑駁的景象,略微艱困的側過頭,才發現這是個小房間,帶著某種他非常厭惡的藥水味。

 

然後才發覺到手裡拎著一把很長的刀的男人半倚在門邊,頭上那白底的斑點帽異樣的顯眼,他瞇了瞇眼正想爬起來的時候就被男人阻止了。

 

男人看他似乎並不打算說話的樣子,便逕自開口往下道。

 

男人說,海軍已經死了。

男人說,這個被染上罪惡的城鎮沒有拯救的必要。

男人說,救了他單純只是順手罷了。

男人說,這個鎮內活著的人有能力的都已經搭船離開了,沒有能力的就只能留下來等下一波到來的海軍處死。

男人說,他的弟弟在他發現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男人說,他要離開了。

 

自始自終他都沒有開口,男人掃了他幾眼後走進,拋了一小包用布包裹起來的袋子在散發出些許霉味的床上。

 

他對上他的眼,那樣冰冷如金屬一般的眼彷彿看透了他整個人一樣,他皺著眉頭說不用救他也沒關係,他和世界已經沒有連繫了。

 

疼痛感突然從腦門傳來,他錯愕的睜大了眼盯著眼前湊了極近的男人的臉孔,對方危險地瞇起了眼,一手抓住他的頭髮另一手壓在他肩上的傷口上,施力。

 

傷口傳來一陣椎心的痛楚,他倒吸了一口大氣,冷汗忍不住地從額際滑下,男人冰冷的語氣一字一句的說。

 

他說

 

 

 

 

 

 

――「想死,我成全你。」

 

雙手轉而搭上他的脖子,毫不留情的扣緊,他感覺倒肺部的空氣正一點一滴的被身體吸收,窒息感像海浪一樣朝他呼嘯而來,黑暗占據眼前的一切。

 

弟弟的笑臉一閃而過

 

那名醜陋的海軍少佐的臉孔填滿整片黑暗,還有旁邊朝著他開槍的海軍們。

 

窒息的恐懼感頓時襲來,失去一切的人竟然還會畏懼死亡。

 

他開始劇烈掙扎,但男人彷彿是真的要制他於死地似的又加重了手頭的力量,他幾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量才勉強掄起拳頭往男人的帽子砸去。

 

揮拳、落空

 

但他也因此獲得空氣,壓著脖子咳了好幾聲才又吸了幾口大氣,他痛苦的睞了一眼挺直身板站在床邊的男人。

 

男人說,既然第二次也沒死成,那就跟我走,離開這裡。

 

男人朝著他伸出了手,他注意到對方手上的黑色紋路,像是妖異的圖騰般的惹眼,在褐色的皮膚上蜿蜒直至沒入袖口。

 

男人說,來幫助我拿到想要的東西吧!

 

他抬手搭上。

 

和世界的連繫也跟著連結。

 

 

 

佩金盯著眼前已經成長許多也更加漂亮的女孩,抿著嘴唇,嘆了一口氣,沉默不語。

 

他的雙手沾染了許多鮮紅的血液,他是凶狠的搶奪財寶的掠奪者。

 

他是海賊,罪不可赦的海賊。

 

兩年前那時候,他之所以沒有回過頭的原因就是如此。

 

但他真的沒有想到那個小小的女孩就這麼追著他的腳步出海,甚至於還能夠在這茫茫大海裡頭找到他,一切的一切就像是命運女神的捉弄一樣。

 

雖然他根本不相信神這種虛幻的存在。

 

瞅著女孩無辜的表情,佩金只感覺到深深的無奈,但他的答案已經非常的明顯了,只差在該如何開口。

 

「妳的心底應該知道我的答案了吧。」他嘗試著開頭,發覺女孩瞬間黯淡下來的眼神,「那我就直白點了說了,這是不可能的事。」

 

他注意到她緊抓住衣服下擺的動作,但仍然不打算停口,有的時候一刀了解比藕斷絲連要好的多。

 

「我要見證羅船長拿到他想要的東西,為了這個目的,就算要我為此死在這片大海上也沒有關係。」

 

「雖然目前我們是同盟關係沒有錯,但那只是暫時的,你們船長應該有告知了吧!紅心與你們的同盟關係只到打倒凱多為止,之後就得分道揚鑣了。」

 

佩金彎下腰靠在女孩耳邊,壓低了嗓音,低沉的猶如惡魔的警告一般。

 

「意思就是,如果往後再次見面的話就是敵人了。」

 

抬起手拾起一縷她留長的黑髮,銀光一閃,袖子裡的小刀劃過。

 

「就算對手只是小孩,只要阻礙到羅船長……」他頓住,不再壓抑身上的戾氣,肅殺嚴凜的氣勢立刻讓她怔了怔錯愕的睜大了眼。

 

 

「……我也會毫不猶豫的殺了妳。」

 

手裡捏著她的斷髮,他鬆手,被削斷的髮絲隨風飄入海裡。

 

說到這個份上,應該也有所覺悟了。

 

靴子摩擦著木板的聲音也無法阻擋女孩在他背後啜泣的咽喑。

 

雖然很抱歉。

不過他和世界聯繫只要有一個就足夠了,再多的,他沒有餘力去保護。

也怕兩個聯繫終有衝突的那一日,他會無法抉擇該守護哪一個。

只要有一個就夠了。

 

他只要能夠幫助唯一認可的船長就可以了。

 

所以,對不起。

 

先來後到,妳、來的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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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暝惺塵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