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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朝、征曆七年、杏月。

 

 

漆黑的瞳中帶著刺骨的冷冽氣息,如同那鷹隼一般直勾勾睥睨著下方的獵物們,驀然,有著薄唇的嘴角勾起一抹奇異的笑容,另人打從心底畏懼著那位並不高壯的鷹家家主。

 

「土家的間諜是嗎?」沁涼的聲迴盪在陰暗的房間當中,竄入被綑綁住的人耳中,彷彿是地獄深淵傳來的低語。

 

就算是身經百戰經過許多嚴酷歷練的土家族人看見絕對黑暗的鷹主還是不禁顫抖了起來,可、上蒼並沒有給他多思考的時間,惡魔的低語再次蠱惑著他。

 

「哪、我可以放你們回去喔。」微瞇的眸再加上那笑容,說是玩弄著人心的惡魔也不為過。

 

「什、什麼?」被捆綁的人錯愕的抬起頭,領首的那人回問。

 

「我說,我可以放你們回去喔!但前提是要將土家的情報通通告訴我,如何、是很划算的交易呢!」高尾蹲下身來直視著那位領首的眼,嘴角的弧度始終不變。

 

緊緊咬住唇齒的他,內心正在猶疑著是否要接受鷹家家主的提議,那建議是如此的吸引人,他在老家當中還有著妻子與嗷嗷待哺的孩童們。

 

可惡、可惡啊!為什麼他會這樣的怯弱在猶豫著這種早知道答案的問題?

 

可惡、為什麼他們如此的渺小?

 

可惡啊!對不起、對不起了啊、聰史大人。

 

我恐怕無法回去了,回到那和樂的家園。

 

對不起……

 

鷹家的家主驚愕的看著倒地的俘虜,鐵鏽味飄散在沉悶無法流通的空氣當中,那味滲入了高尾的鼻中,從嘴角處緩慢地滑落一道在這灰暗的空間內也顯得如此鮮豔的紅,直至地面。

 

「嘖、居然選擇咬舌,真是可悲的英雄情節。」嗤笑的嘲諷表情帶上面部。

 

不過精神值得嘉許,沒想到凜家當中還有著這樣的人。

 

「報告家主,其餘的人已經將情報吐出。」高尾背後的暗門被人一把推開,來人是鷹家的下屬。

 

「作得很好,先把這裡整理一下。」轉身走向房內唯一的光亮處。

 

「請問家主剩餘得人該如何處置?」站到門邊微彎著腰,向他們的鷹主表示尊敬,提問。

 

只見那名眼眸似鷹隼青年家主回過頭,鐵黑眼眸當中盡是嘲諷,自始至終從未改變嘴角的弧度,「毫無價值的人就了。」,殘酷的話語從薄唇中吐出。

 

「是。」兩跟併攏,腰桿挺直,迅速回答。

 

再次瞅了一眼,倒臥在地面的那人,眼中的輕渺依舊沒有減少。

 

轉身、離去。

 

 

***

 

 

赤朝、征曆九年、桐月。

 

 

樓蘭五家當中的綠家帶領著鷹家,發動了竄位的戰爭,

剎那間、征戰的氣氛頓時充滿樓蘭。

 

處於異國的青家將領尚未歸國,征皇親自領軍赴戰。

 

 

「戰時的後備已經作全準備,現在你終於可以如願以嚐地向征皇奪回那時你失去的。」身著貼身青薄戰甲的高尾抬起頭來,如鷹般的鐵灰眼眸早已鎖定了獵物,閃爍著隨時都會撲上掠奪的目光,對著他侍奉的主說著。

 

我們忍辱吞聲的懾服在征皇麾下已過了近十年,從四年前綠家與鷹家前任家主死亡的那一刻開始,就一直殷殷期盼著這一刻的到來。

 

如今、終於如願以償的實現。

 

征皇、不對、赤司征十郎,阿真絕對會將你拉下那帝位。

 

高尾看見綠間翻身跨上身後的壯碩精良黑駒,那人八尺五寸的身型讓人不自覺地想臣服他,陣陣的肅殺之氣頓時間從那漫延開來。

 

他也伴隨著那人的動作,拉過一旁黑駒的韁繩後,翻身跨坐上去,如鷹的眼神居高臨下的瞅著綠間,眼神當中是不可質疑的信服,信服於他選擇的人。

 

「諸君、此刻即是改朝之時,你們是為了甚麼而站在這裡?」翡翠眼眸當中裡頭流轉的目光是絕對的、自信。

 

「為了吾主而奮戰。」整齊劃一的喊話回答。

 

「大聲一點。」高尾熟稔著駕著黑駒伴在綠色身影的身旁,如同他的盾牌一般地護衛著,鷹隼般銳利的鐵灰眼眸注視著排列整齊的軍隊。

 

「為了吾主而戰。」氣焰衝天的吼聲,代替眾人們那鐵般的心靈,只為那位帶領他們的綠之王者。

 

「戰。」他承認的主難得激憤的大聲喊出來,手中緊握住漆黑長弓便領首駕著黑駒往赤之血廣場前去,頓時、後方的黃沙飛舞在空中以及跟隨在後的龐大軍隊。

 

 

單手揮舞著銳利的短劍如同鷹隼一般地收割著戰場上頭的可貴性命,那短劍猶如是死神的鐮刀俐落的揮舞著。

 

手起、刀落、濺血。

嘶吼、狂亂、慘叫。

 

戰場上頭得人們只能不斷地重複著上面的動作,不是殺人、就是被殺。

戰場上頭得人們只能不斷地哀嚎著四處的閃躲,不是被殺、就是殺人。

 

戰場上哀鴻遍野只見著四散飛落的斷臂殘肢,鮮血淋漓得濺灑在眾人臉上,溫熱且帶著撲天蓋地的濃烈鐵鏽味竄入每個人的鼻腔當中,肅殺的氣息席捲了場上的眾人。

 

殺、殺、殺。

殺、殺、殺。

 

不再是為了保家衛國、而是單純的殺戮行為。

不再是為了侍奉的主、而是泯滅人性的斬殺。

 

殺、殺、殺。

殺、殺、殺。

 

只要舞動著手上的凶器就會有鮮紅的血液噴灑出來。

 

「戰勝一切的朕,一切都是正確的。」遠處他只來得聽見那位尊貴的王者清冷的聲音竄入耳畔當中,迅速的將短劍抹過前方敵對的人。

 

回首、只見他所應當保護的人倒臥在地表,左肩上頭的鎧甲支離破碎的撒落在染滿鮮紅的泥濘之上,準備衝向前去護衛,導致鷹眼沒能捕捉到戰場上頭那黑暗之影的企圖。

 

「嗚婀——」驚愕的表情瞬間掛上俊美的容顏,深灰的瞳瞪的極大,他錯愕得低下頭,只略微看見一點染著血的長劍劍尖從胸口竄出。

 

彷彿是用著尖錐刺入心臟一般的痛感從胸口處蔓延開來,散佈在身體各處,一股香甜竄上咽喉,一抹豔絕的紅從嘴角劃下。

 

他只能咬緊牙關緩緩地回過頭,映入空洞眼簾的是與他相仿的那人,「黑——」,後頭的話尚未說出口,他感覺到還留在體內的劍正蓄勢待發的躁動著。

 

已經無法感覺到任何痛感的他還是能感覺到,那單薄的人影提著劍往自己的右肩拉扯,鮮血噴灑在空氣當中,閃著黑光的劍劃出完美的弧度。

 

血液大把地濺濺在兩人身上、觸目驚心。

 

 

不行、不行、不行、他怎麼能就這樣死去,他還有要保護的人。

 

那翠綠的高碩人影就倒臥在自己前方不遠處,還差幾歩、就可以、可以……

 

隱隱約約的好像聽見那道平凡無奇的清淡嗓音似乎對著自己說了什麼話,但是她好累、好冷,什麼都不想思考了。

 

彷彿是整個人墜入冰窖一般,從指尖到腦中,直到聽見那道驚心動魄的淒厲呼喊聲,他連手指頭也無法移動分毫。

 

好冷、好冷。

 

 

 

赤朝、征曆九年、桐月。

 

綠家發動了碧鴛之亂失敗。

此後再也無人見過綠家主及鷹家主。

同年、叛亂之後樓蘭迎接數十年一次的乾旱,造成人民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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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暝惺塵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