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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謊言

                                 

 

她一直都在說謊欺騙自己。

因為不這麼做的話,她小小的世界就會在剎那間崩毀,連塊碎屑也無法殘留。

 

她同時也在說謊隱瞞別人。

若是不這麼做的話,她無法在這爾虞我詐的社會當中存活下去,殘酷的世界。

 

菖蒲一直在自己架構出來的世界當中知足的享受著,絲毫不管外在世界的人究竟是怎麼看待她的,因為她的個性天生比較怯弱但卻因為高挑的身高而備受注目。

 

可當他擅自闖入她的小小世界後,她就已經無法維持那安穩的秩序,她的世界逐漸地走向崩毀的道路。

 

她無法不去注意他,他在籃球場上活躍的模樣,充分的利用了自己的身體優勢在防守著敵方的進攻,那耀眼奪人目光的陽光讓她無法移開視線。

 

柳 菖蒲其實很在意劉 偉。

 

只是她不敢講,不敢提,不敢去思考那位前輩對她的態度,那太令她無法相信,因為他們最終不會有結局。

 

是的、終究是殘破的局面。

 

於是她開始說著一個個謊言來催眠自己,當作前輩的行動不過是單純對於一個身體虛弱的學妹那樣,她只當自己是妹妹罷了,對、劉偉對柳菖蒲的關心疼愛不過是兄弟姊妹那樣的感情罷了。

 

柳 菖蒲完全不在意劉 偉。

 

這就是他們的結局,她別過頭不去看那場上繼續耀眼的人,他有著大好的前程與未來,不該將時間與心浪費在她的身上,那是、徒勞無功的。

 

不在意、不去看、不去思考,就這樣把自己的心門關閉,用著重重的鎖鏈鍊起,她猶如嬰幼兒存在母親體內的姿勢,靜靜的待待門扉後頭,與世隔絕。

 

 

當劉偉注意到那個小學妹最近愈來愈明顯的閃躲行為之後,心裡莫名得有種痛苦的情緒閃過,他靠在籃球館的牆面上半垂著細長的鳳眸直勾勾的瞅著眼前正在練習的隊友們,四周散發出了可怕的氣息。

 

讓經過他眼前的人不禁膽戰心驚雞皮疙瘩全部都豎了起來。

 

呵呵~很有膽識的小花兒阿~不過既然敢躲他的話,就該知道惹火我的下場啊~

 

半倚在牆面的蛇蠍前輩露出了邪佞的微笑,將細長的眸睜大,愉悅地拿起身旁的籃球練習去了,嘴角還不時上揚著。

 

嗚啊啊啊——希望那個可憐的人多保重。

 

被毒舌習慣的岡村隊長默默的在內心裡面對被毒蛇盯上的某位學妹哀悼了幾秒,至於為什麼他會知道是那位學妹是因為某次不小心看到劉偉主動跑去一年級教室騷擾人。

 

 

正值放學時刻的時間,陽泉高校藍球部難得的沒有練習,於是那顯眼的人佇立在校門口的身影讓經過的學生們訝異的回首,那是陽泉高校的少數的長人之一的中裔學生劉偉。

 

只見他揚起頭四處張望著她,他心繫已久且已經綻放的花兒。

 

然後睜大了墨黑色的鳳眸,露出可怕的蛇蠍式微笑。

 

劉 偉很在意柳 菖蒲。

 

「吶、當哥女朋友吧!」邪魅的勾人笑紋與迷人沙啞的聲嗓讓她愣了半晌,周遭的學生驚呼的聲音無法傳入她的耳內。

 

她小小的世界開始崩毀,只因為一人。

 

然後柳菖蒲當著放學學生的面把劉偉一個人拋在學校,邁開步伐的逃離。

 

一臉錯愕的劉偉在看見白兔小姐逃離後了幾秒後,放聲大笑,隨及再次露出了危險的笑容。

 

 

 

 

02.

浮花

 

                               

 

 

 

浮花。

 

 

 

身為中裔留學生的劉偉在課本上頭看見這個名詞的第一個印象是浮在水面上的花瓣,但內心裡頭卻又隱隱覺得好像並不這麼簡單,於是他難得的走入的藏書豐富的圖書館內查詢。

 

 

 

仔細地從圖書館員說過的位置找尋著他想要的那本書籍,略彎著腰從中間小心翼翼的拿出,畢竟要是弄壞了什麼可就難交代了。

 

 

 

身為留學生的劉偉在這點還是知道的,畢竟這可不是自己的國家,就算自己是在這裡打著學習的名號,但、終究無法完全融入。

 

 

 

 

 

浮花一詞有三解,分別是以下:

 

 

 

浮花,用於形容虛幻的或易逝的美好事物。

 

浮花,漂浮在水面的花瓣。

 

浮花,浮在液體表面的泡沫。

 

 

 

不對、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是他心裡的那種感覺,但是那第一個解釋總覺又好像跟她有點相似。

 

 

 

那個他戀著的她,柳 菖蒲。

 

 

 

他知道小菖蒲的身子很孱弱,但是他卻沒有細問她的病名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會不想去問她?

 

 

 

不對,不是不想問;而是、不敢問。

 

 

 

但是他不知到心底那種恍然飄渺的感覺究竟是什麼,那種如同漂浮在水面上的花瓣那樣的漂浮不定。

 

 

 

一旦花瓣被水侵蝕就會沒入水底,就那樣子沉沒,一點痕跡也不留,或許遺留下的只有那水面的漣漪。

 

 

 

除此之外、再無。

 

 

 

劉偉不是沒猜過兩人的最終的結局是什麼,甚至於、他不敢細想。

 

 

 

那終將是場悲傷的局面,但是他卻不想也不捨放開那朵小花兒。

 

 

 

柳菖蒲是他發現的嬌嫩花朵,是他這一輩子唯一的一朵小花,只為他綻放的花兒啊!

 

 

 

 

 

兩米高的身長縱使坐著依舊很顯眼,他卻毫不在意的坐在書架邊,將自己深褐色的頭顱埋入兩膝之間,將剛才翻閱的書籍蓋在頭顱上。

 

 

 

殘破的結局啊!他們之間,但是他仍就渴望那朵小花的救贖。

 

 

 

「劉前輩?怎麼一個人待在這裡?你們今天沒有社團練習嗎?」而且還把身體縮成一球的樣子,看起來無比的委屈。

 

 

 

猛然抬起頭的劉偉錯愕地睜大了細長的鳳眸,瞪著半彎著腰的她,一臉疑惑與擔憂,是為了他擔心嗎?

 

 

 

倏地,露出了一抹真心的微笑。伸手將柳菖蒲一把拉過,抱個滿懷,緊緊地摟住那個脆弱的佳人。

 

 

 

是救贖啊!那朵花兒的關愛就是他最美好的救贖。

 

 

 

「前前前前輩你你你你——」這這這究竟是??

 

 

 

「一下子就好,再一會兒阿嚕。」低著頭嗅著她身上的藥味,卻不覺得刺鼻,反而有種清香的感覺。

 

 

 

「可、可是,可是——」扭動掙扎的橘色人影努力想掙脫劉偉的擁抱,卻落得被抱著更緊的下場。

 

 

 

「……再動就吃掉妳阿嚕。」這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啊啊啊!!

 

 

 

 

 

 

03.

宿命

 

 

 

 

 

我們之見的最後終究是殘破的局,這明明就是早已知曉的答案,可是、可是我不捨啊!不捨得獨留你一人在這裡。

 

 

 

對不起,真的、真的很對不起。

 

 

 

這就是我們的宿命啊!注定陰陽兩隔、永遠無法相見。

 

 

 

在三途望川佇立著一名飄渺的橘紅色人影,但是那抹紅卻漸漸的淡去,只於不甚明顯的白,但她仍站在川邊垂首瞅著平靜的河面。

 

 

 

裡頭的是一名長相邪美的男人,有著上揚的漆黑鳳眸與深棕色的短髮,但是神情卻是那樣的哀戚與傷痛,他的臉上流淌著露水般的淚珠,鼻頭還有些微紅。

 

 

 

他身處的地方是一片雪白,橘紅色人影知道那裡是哪裡,因為她最常去的地方有一個地點就是那,純白的醫院、消毒水的味道、針頭扎入皮膚的異樣感,與血液流入自己體內的那種不適感。

 

 

 

柳 菖蒲從小就深知這種感覺,她與一般的孩童不同,她繼承了母親那邊特有的病史,讓她從小就與醫院為伍,生活當中只有學校、醫院、家裡這三個地方。

 

 

 

就連學校同學們結伴去郊遊,她也不能夠去,因為她的身體無法允許。

 

 

 

她曾經怨過、嘆過、厭過,但是根本無法改變她先天性的疾病。

 

 

 

直到她遇見了那個人為止,那個來自中國的留學生、劉偉。

 

 

 

 

 

「留在哥的身邊,哥會保護妳。」緊緊拉住她的手,那上頭傳來的力道不重,卻足以讓自己無法放開,她對上那雙帶著邪佞且美艷的丹鳳眼。

 

 

 

「請你放開我。」癟起嘴,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心軟,但是但是在聽見她的回答時,她看見那雙眼閃過一抹悲傷,讓她幾乎想接受他。

 

 

 

「不要阿嚕。」一把拉過她的手,將她的頭按在自己胸前,不放、他絕對不放,這朵小花兒該是被人保護起來,而不是獨自承受那些痛楚。

 

 

 

「放開我,放開……請你、放開。」努力掙扎著的她,卻被更加粗暴地用力摟住,無法掙脫開來,聲嗓也開始帶著哽咽,帶著一絲脆弱。

 

 

 

放開我,拜託。

 

否則、否則她會陷下去的,她不想看見他傷心。

 

因為他們之間的宿命就是如此,她的生命太過短暫,

 

短暫到她不敢奢望可以擁有另一個人的愛情。

 

 

 

「為什麼?難道就不可以接受哥嗎?小菖蒲。」低吼著的他張大了眼,將懷中人兒的頭抬起,黑色鳳眸對上澄紅眼瞳,「看著哥,不要拒絕。」平時總是神采飛揚的眼眸帶著深沉的哀傷。

 

 

 

「不可以不可以的啊!這樣子對你不公平,不公平。」淚水從眼角落下,她吸著鼻子,終於放軟了態度,趴在他胸前哭泣的模樣讓劉偉很是心疼。

 

 

 

「沒關係,哥知道的,但是沒關係。」他知道她的身體狀況,但是他無法就這麼放手,所以決定伸出手拉住那個飄渺的佳人,就算他們之間的時間並不會長久,但是他依然伸出了手。

 

 

 

「哥會一直一直陪在妳身邊,所以、接受哥吧!」輕捧著她的臉,帶著虔誠的眼神,緩慢地吻上她嬌豔欲滴的紅唇,只是輕吻著。

 

 

 

 

 

「小菖蒲,好好睡吧!哥在這…哥在這裡哦,不要害怕。」仍是那樣溫柔著看著躺臥在病床上的她,但是眼角卻流下淚,淚痕掛在邪美的臉上。

 

 

 

「就這樣睡下去,不要怕,哥在這。」輕聲的呢喃著,大掌緊握住她的葇荑,他勾起淺淺的微笑。

 

 

 

躺在床上的人,胸前早就沒有起伏,一旁的護士已經忍不住別過頭去,努力不讓自己的哭泣聲吵到這般寧靜的情景。

 

 

 

 

 

對不起,謝謝你。

 

 

 

就算知道我們之間的宿命無法改變,但是你還是拉住了我的手,真的非常謝謝你。

 

 

 

偉。

 

 

 

佇立在三途川邊的那抹身影,完全轉白,然後轉過身來,毫無表情的離去。

 

 

 

關於柳菖蒲的所有記憶,隨著顏色散去,她只是一抹沒有情感的幽魂,飄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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