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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易冷前傳!

以雙胞胎為原型,依舊沒有後續!

 

 

 

 

他們是這個戰火連天的時代少見的雙生兄弟,在這片群雄各地分據,時不時便舉旗發動戰爭的世代,他們莫可奈何的降生於此。

 

值得慶性的是,他倆的父親是這當中最強盛的王的部屬,但那也只不過是須臾之間,這個年代從來不缺少最強之名,理所當然,他們平安成長的時間只有不到十年。

 

那一年,他們還是十歲不到的孩孺。

 

卻已經經歷了家破人亡、父母死盡的痛楚。

 

他還記得,當時他和身體自小虛弱的胞弟聽從母親的命令待在屋子裡最深處的密室,聽著周遭此起彼落的哀嚎慘叫,小小的他只能咬著唇畔忍住想要出去一看的衝動。

 

直到那一聲,他們最熟悉的,總是溫柔的唱著歌輕聲地哄著他們入睡的嗓音,那是怎麼樣尖銳淒厲的尖叫,他忍不住地偷偷打開石版,映入他眼簾的場景是只有在書卷上繪有的修羅地獄。

 

他們所熟識的奴僕四散在廳內各處,無力再起,他們的母親依然是穿著那身潔白羅衫,同樣嫩白的手、那雙溫柔地撫著他們頰畔的細緻的手正握著通體漆黑的長劍,黑灰鷲眸銳利地縮了縮,他將身旁的胞弟往後推了進去。

 

他認出來那劍是父親總會帶在身邊的愛劍,父親呵護至極,連他們也不允許觸碰的愛劍。

 

落入那雙細長眼眸裡的是有著如瀑輕瀉般夜黑長髮的母親的背影,外頭的光照使他們看不清那絕美容顏此刻的表情,只見她對佇立在她前方高大的身影們完全不畏懼,他順著母親面向的地方看去,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在他們心底最勇猛高壯的父親就如風箏般殘破的掛在柱上,蒼白俊美的容貌點綴的豔麗紅華,雙眸緊閉著,一把長槍從胸前貫穿釘在裝飾精緻的柱上,仿若沉睡一般。

 

永遠不會再醒來的久恆的沉睡。

 

被陽光遮映住的容貌上頭,艷紅朱唇很是惹眼,她開口,還是如昨日平和般黃鶯似的聲,「夫君,請您稍待一會,就來了。」,接著毫不猶豫地提起劍抵著脖頸。

 

閉上眼,爾後睜開。

 

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而那並不適合身體本就孱弱的弟弟看見。

 

死死咬住下唇直至淌出血液,溫熱的液體濺灑在白皙的面容上,瞠著閃爍銳利肅殺氣息的黑灰色眼眸,介於黑與灰之間的色澤,逐漸地轉變為濃烈的鐵灰,蹲下身,石版縫隙的白光被黑暗取代。

 

懷中的兄弟緊緊揪住他的衣衫,滾燙的淚珠不斷落下浸濕了他的前襟,如火焰灼身般的熱辣疼痛從胸口傳來,細小的抽涕聲從懷中的男孩那兒傳出,雙眼逐漸適應黑暗,模糊不清的臉孔帶著他從未見過的哀傷。

 

他的臉上,是否也是相同的表情呢?

 

不知過了多久,石版外的腳步聲和喧嘩聲漸行漸遠,但他不敢將石版打開,因為無法判斷外頭是否還有人留守在這裡,抑或者是還在宅邸裡頭搜尋是不是還有人沒死。

 

他閉上眼,外面已經沒有任何聲音,懷中的男孩也哭到累了,在他懷中非常不安穩的睡著了。

 

直到石版傳來叩叩的聲響,他才急忙搖醒懷中的人,將他纖細瘦弱的身子隱在身後,鐵灰鷲眸迸發出強烈的絕然與怒意,外頭又是一片白光閃過,瞅著眼前那人的棕褐眼眸,他才發覺是熟稔的父親的友人。

 

愣了一會兒,外面的人已經將還在密室裡的他們抱了出來,他的胞弟在看見那人後再次紅了眼眶緊緊抱住他嚎啕大哭,而他則是愣愣的盯著一室狼藉殘墟。

 

「抱歉,我回來晚了。」將男孩輕鬆地抱起,他看見另一名雖然沒有哭泣,但是臉上糾結卻顯得平靜的表情,心底有些發冷。

 

走到母親的屍身旁,潔白羅衫已經被點點紅斑佔據,表情也不是像旁邊奴僕那樣的驚恐悚慄,猶如仙女般輕靈的氣息仍然環繞在她身旁,只是他知道,母親再也不會醒來了,就和父親一樣。

 

彎下身,將落在地上沾染著無數鮮血的漆黑長劍提起,湊向前去,沾著血跡的掌將女人已經失去焦距和光彩的黑眸撫過,再次抬起已經緊閉。

 

「我會照顧弟弟的,請您安心地走。」不甚高壯的身子蜷曲起來蹲在女人的屍身邊,上揚的灰眸瞅了好一會兒,才又站起身來。

 

鐵器刮著地表的噪聲有些吵雜,刺耳的令人心生厭惡,他拖著比自己身長還要多上一些的長劍走到掛著男人的柱邊,有些出神的望著,抿著薄唇,外頭的燦陽照在他的側頰,鮮紅的血色經過多時已經泛黑,猶如盛開在黃泉路上的紅華。

 

「請放心,我會變強的,請父親和母親在九泉之下不用擔憂。」他會強到足以將抵擋在眼前的所有事物斬的支離破碎,他發下誓言,總有一日,會讓掃蕩宅邸的人付出慘痛代價。

 

圓滾的灰黑大眸帶著淚後的殷紅,瞧見父母親的慘況後,精緻小巧的面容又皺起,可是佇立在父親前方的兄長卻堅強的挺起背脊,縱使身板瘦弱嬌小,卻又散發出他所不懂的決絕,那是他一輩子都無法想像的。

 

「請哭出來吧!拜託您,哭出來。」較為瘦弱的男孩走到他的背後,從後方將他抱了個滿懷,用盡自己最大的力氣扣住。

 

明明就是與自己相同的面容,瞅著那張雖然毫無表情,但卻看著出來他的哀傷至極,充滿血絲的眼直直的盯著釘在柱上的男人。

 

為什麼?什麼怨懟都不提,就這樣全部擔下來?

 

他是個累贅、是負擔,可以的話他也不想要成為一個只會拖累他人的人,只是、放不下啊!真的放不下。

 

「哭不出來的。」依舊是維持著仰望的姿勢,乾澀嘶啞的嗓音帶著憔悴,在過度悲傷失望過後,是真的連哭泣都無法作到,連心靈都被抽走那樣的空虛徬徨。

 

 

「我、哭不出來。」

 

 

眼眶再次泛紅,聽聞兄長這般令人心疼的話語,將原本只是扣住兄長腰間的手向上挪移,輕輕地蓋在他的雙眼處。

 

「那我替您哭,我來、替您哭泣。」

 

滾燙的淚珠從眼眶泛出,劃過白嫩的頰畔,帶著濃烈孩童孺音與鼻音,近乎破碎的片語,忍不住地顫抖著抽泣,隱忍著巨大的傷痛那般,將所有的哭聲壓抑在心底。

 

「好,替我哭。」覆在指尖後的鐵灰鷲眸疲憊地閉起,緊緊握住手中的漆黑長劍,「只讓你替我哭。」

 

站在兩人後方的褐髮男人僅是抿著唇,漾著憐憫地瞅著他們,可憐的孩子們,尤其是兄長年僅不到十歲,卻能夠迅速地整理情緒,將所有的一切擔負起來,或許和那個病弱的胞弟也有所關係吧!

 

「此地不宜久留,月將軍的死我無法改變,所以、讓我來照顧你們。」事情發生當時,他人湊巧在另一端平息內亂,等到趕回來之時只看到屍橫遍野的慘況,遺留下的雙子是他最後能夠撫慰在天之靈的友人。

 

「好的,我們知道了。」回答的是提著黑劍的兄長,只見他輕柔拉下胞弟的手,將泣不成聲的人牽到門邊,「能請您幫忙一件事情嗎?」

 

「說吧。」他會盡他所能作到,只為彌補。

 

「放火把這裡燒了,把所有的一切燃燒殆盡。」鐵灰眸裡是不容拒絕的堅定,連同身旁的的男孩也點頭同意。

 

和樂的家園、父母的笑顏、僕人的關懷,一切的一切,都在此終結,將會深深的藏在心底最深處,保護在柔軟的地方,不會有人去觸碰。

 

一個高大的身影旁邊佇立著兩個相互依偎的影子,他們面前的是將蔚藍蒼天掩蓋住的漫天大火與厚重的黑煙,灼熱的火花不斷翻竄到高處又緩緩降落,滾燙高溫不斷侵襲著他們。

 

大火散去,三道身影已然消失,只剩下漆黑一片的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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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暝惺塵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